黄金荣爱题字
人过留名雁过留声,这句话放之四海而皆准。具体到中国人的表现,在于对题字的热爱。尊贵如乾隆皇帝,凡是经过他手的文物,一概要留下“御赏”的题跋和印章,有人戏称那是“史上最强迫症的小广告”。普通老百姓没机会在文物上动手脚,但在各处景点留下“到此一游”的墨宝,也是很多人的爱好。民国时代的流氓大亨,有身份的人当然看他们不起,但他们“自强不息”,很有向上之心。杜月笙很喜欢和文人墨客打交道,民国总统黎元洪曾赠他一副对联:“春申门下三千客,小杜城南五尺天”。杜月笙有位专职的代笔老师:苏州人杨千里。杨老先生并不是什么落魄文人,他做过《申报》和《新闻报》的主笔,在无锡当过县长,还曾是孙中山的秘书。幕中有这样一位文胆,杜月笙的三碗面“人面、情面、场面”才吃得开。关于杜月笙写字的事情,我曾写过一篇就怕流氓有文化,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点开阅读,此处就不赘述了。今天要讲的是杜月笙的老师黄金荣,他也喜欢写字,字还写得不错。
黄金荣题词:乘长风破万里浪
黄金荣书写的匾额:荩筹硕画
黄金荣题字:音容宛在
黄金荣写给永安公司少东家郭琳爽的信
美国生活周刊记者拍摄的一位上海老中医,他们家挂的对联是黄金荣的手笔:医国医民村储药圃,寿身寿世誉满杏林
黄金荣没读过什么书,缘何能写一笔不错的毛笔字呢?原来他初出道时,曾在城隍庙萃华堂裱画店当过学徒,在书画装裱方面是专业的。好比杜月笙最初的职业是削水果,一个人对自己第一份工作常常会非常尊重,笔者认识不少前辈,年轻时当过工人、农民、木匠、厨师……若干年以后谈起自己早年的经历,总是津津乐道,一有机会就想“露一手”。黄金荣在裱画店学徒,想必“不会作诗也会吟”,看多了,写几笔是完全有可能的。有机会就想“技痒”。
黄金荣曾经学徒的萃华堂裱画店,地处老城隍庙后门的“环龙桥”,现在豫园游客投诉咨询处这里就是了
和杜月笙一样,黄金荣写那么多字,不可能没有代笔。1949年以后黄金荣留在上海,曾在报纸上登出一份“自白书”,这份文件是由他的秘书龚天健写的,刊登出来之前还有没有其他人审过稿,那就不得而知了。这份文稿的文辞只能说是通顺,但写得非常好。既不讳言自己的黑暗历史,又在重要节点上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。就文章论文章,思路蛮清爽。
老年黄金荣在“大世界”扫地的照片
黄金荣1951年刊登在“文汇报”上的自白书
仔细看这份自白书,很明显正文的字写得工整,而签名非常潦草,不像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。正文应该是秘书龚天健写的,黄金荣的签名为什么写得歪歪扭扭,颇堪玩味。可以解释他年老体弱,字都写不好了。是否有意为之,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
看这幅字:寿山福海,落款庚寅年黄金荣书。庚寅年是1950年,距离黄金荣写“自白书”只相差一年,但对照黄金荣1951年的签名,简直就是两个人。假设这幅“寿”字是真品,那么黄金荣在这一年里为什么写字的腕力退步那么多,很值得玩味了
传说杜月笙离开上海去香港时,曾邀请黄金荣同往。黄金荣当时说的话,有许多不同的版本。有的说黄金荣有三样东西撇不下:大烟、泡茶馆和孵混堂。还有版本记载黄金荣说“与其死在海上不如死在上海”。我想两位大亨交流时,应该是“屏退左右”的,究竟说了什么私房话,外人怎能知道。这里有一份民国报纸,登了一则新闻《黄金荣泪别杜月笙》,说得有鼻子有眼,“经此一别,重见何日”什么的,当小说家言看看吧。
民国报纸刊登的新闻“杜月笙泪别黄金荣”
1953年6月20日黄金荣因发热病倒,黄公馆请来护士打强心针还是无效,当日下午寿终正寝,享年86岁。黄家在均培里摆了几桌酒,但只有十几名徒弟前来吊唁,一代大亨的身后事可用“萧条”二字。
黄金荣和他的原配夫人林桂生。“白相人嫂嫂”后来住在陕西北路一栋房子里,一直活到1981年
黄金荣出殡照片,上海滩一代风云人物“麻皮金荣”的人生就此结束,留下一些假作真时真亦假的传说和墨宝供后人评说。正所谓“古今多少事,都付笑谈中”也
最近我还写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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